原文: 叶落当归根,云沉久必起。
黎人多良田,征歛苦倍蓰。
诛求尽余粒,尚豢犊与豕。
昨当租吏来,宰割充盘几。
吏怒反索金,黎民那有此。
泣向逻者借,刻箭以为誓。
贷一每输百,朘削痛入髓。
生当剥肌肉,死则长已矣。
薄诉吏转嗔,锁缚不复视。
黎儿愤勇决,挺身负戈矢。
枪急千人奔,犯顺非得已。
赫赫王章存,令人弃如纸。
朔风戒良节,赫赫张皇师。
军门号令严,震肃将天威。
壮士快鞍马,锋镞如星飞。
一举破贼垒,刀斧纷纭挥。
剖尸越邱阜,踏血腥川坻。
白日暗西岭,瘴气昏余晖。
翅鼠堕我前,饥鸟逐人归。
征夫怀惨忧,涕泗沾我衣。
黎人本同性,云何发祸机?
神武贵勿杀,不在斩获为。
息火当息薪,弭兵当弭饥。
谁生此厉阶,哲士知其非。
译文及注释:
叶落归根,云沉久必起。
黎人多良田,征收倍劳苦。
搜求尽余粒,仍养犢与猪。
昨日租吏来,宰割充满盘。
吏怒反索金,黎民哪有此。
泣向逻者借,刻箭为誓言。
借一每输百,末节痛入骨。
生时剥肌肉,死后长已矣。
薄诉吏转怒,锁缚不再看。
黎儿愤勇决,挺身负戈箭。
枪急千人奔,违逆非得已。
赫赫王章存,令人弃如废纸。
朔风戒良节,赫赫张皇师。
军门号令严,震慑将天威。
壮士快鞍马,锋镞如星飞。
一举破贼垒,刀斧纷纷挥。
剖尸越邱阜,踏血腥川坻。
白日暗西岭,瘴气昏余晖。
翅鼠堕我前,饥鸟逐人归。
征夫怀惨忧,涕泗沾我衣。
黎人本同性,何故发祸机?
神武贵勿杀,不在斩获为。
息火当息薪,弭兵当弭饥。
谁生此厉阶,哲士知其非。
注释:
叶落当归根:叶子落下来就回归到根部,比喻事物归于本源。
云沉久必起:乌云沉重久了一定会下雨,比喻事情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有转机。
黎人多良田:黎民多拥有良田,指普通百姓也有一定的财产。
征歛苦倍蓰:征收税赋很苦,比喻负担很重。
诛求尽余粒:指官府对百姓的征收非常苛刻,连剩余的粮食都要征收。
尚豢犊与豕:指官府连养猪、养牛都要征收。
昨当租吏来:昨天租吏来了,指官府的征收人员来了。
宰割充盘几:指官府征收的东西都要切成小块,装满盘子。
吏怒反索金:指官府征收人员生气了,要求百姓交出金子。
黎民那有此:指百姓没有那么多金子。
泣向逻者借:指百姓哭着向逻辑学家借钱。
刻箭以为誓:指逻辑学家用箭刻下誓言。
贷一每输百:指逻辑学家借给百姓一块钱,百姓每次还要还一百块。
朘削痛入髓:指百姓还债非常痛苦。
生当剥肌肉,死则长已矣:指百姓宁愿被剥皮割肉也不愿意还债,即使死了也不后悔。
薄诉吏转嗔:指百姓向官府告状,官府生气了。
锁缚不复视:指官府把百姓关起来,不再理会。
黎儿愤勇决:指百姓愤怒勇敢,决定反抗。
挺身负戈矢:指百姓拿起武器,准备反抗。
枪急千人奔,犯顺非得已:指百姓不得已才反抗,不是故意违反顺序。
赫赫王章存,令人弃如纸:指王章存的名声很大,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处。
朔风戒良节,赫赫张皇师:指张皇师严格要求士兵遵守良好的行为规范。
军门号令严,震肃将天威:指张皇师的军令非常严格,士兵都非常敬畏他的威严。
壮士快鞍马,锋镞如星飞:指士兵们骑着快马,手持锋利的兵器,勇猛无比。
一举破贼垒,刀斧纷纭挥:指士兵们一举攻破了贼寇的堡垒,用刀斧猛烈地攻击。
剖尸越邱阜,踏血腥川坻:指士兵们在战斗中杀死了很多敌人,血流成河。
白日暗西岭,瘴气昏余晖:指战斗非常激烈,天空都变得昏暗,瘴气弥漫。
翅鼠堕我前,饥鸟逐人归:指战斗中的动物也受到了影响,翅鼠掉在了士兵的面前,饥鸟也跟着人类回家。
征夫怀惨忧,涕泗沾我衣:指征召的士兵们心中充满了悲伤和忧虑,流下了眼泪,弄湿了衣服。
黎人本同性,云何发祸机?:指百姓本来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会发生战争呢?
神武贵勿杀,不在斩获为:指战争中不要杀戮无辜,重要的是打败敌人。
息火当息薪,弭兵当弭饥:指战争中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要只是暂时平息。
谁生此厉阶,哲士知其非:指谁造成了这样的战争,哲学家知道这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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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钱嶫是明代文学家,他于明嘉靖二十八年随军到海南岛参加平黎,写下了《悯黎咏》诗。这首诗共六首,前四首写黎峒的自然环境和征黎行军见闻,而后两首则是纪事与评论,我们在这里选其后两首单独来谈。
在明嘉靖年间,崖州太守邵浚贪婪暴虐,横征暴敛,勒索黎民无以为生,导致黎民不得不起义反抗。此时,峒首那燕率众暴动,朝廷派遣十万兵进行镇压,而黎民被杀五千余人。诗人钱嶫参加这次平黎,目睹其惨状,心怀忧伤,悯怜之。他深知“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意味着造成这种祸端在于贪官,官迫民反。
然而,在这次平黎过程中,动用兵器杀戮黎民,这种做法不应该得到明哲之士的认可。正义和同情是表现在诗人身上的人道精神。诗人坚持正义,谴责贪官,同情黎民,具有一定的人民性。
总之,钱嶫的《悯黎咏》诗,以纪实为背景,表现了他对贪官和不幸黎民的同情和谴责,展现了他的人道精神和正义感,这种思想倾向代表了普通百姓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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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这篇文章描述了一个历史时期的社会动荡和黎族人民遭受的苦难。下面是对每个段落的注释:
1. 诗歌以“叶落”以下的两句诗作为开篇,它提示全文的主题是“道法自然”,包含着“反者道之动”的原则(出自《老子》),也可以理解为“物极则反”(《鹖冠子》)。文章通过客观自然规律去追究战祸发生的根源。
2. “征敛”句出自《孟子·滕文公上》,意思是指横征暴敛达到一倍至五倍,令黎民非常痛苦。其中,“蓰”是古代计数单位,指五倍。
3. “诛求”以下两句的意思是:官府对百姓进行勒索,几乎把所有财产都搜刮完了,但他们还要喂养家畜,如小牛和猪。其中,“诛求”一词是指责怪和索求财物的行为。
4. “泣向”以下两句描述了黎族人民贫困时的生存状态,他们甚至得向边缘地区的人借贷,并刻箭作为抵押,证明借款事实。因为不识字,所以他们用刻箭纪录借贷事项。其中,“逻”指边缘地带。
5. “朘削”一句表达了百姓们受到剥削的痛苦,这种痛苦深入骨髓。 “朘削”是指削弱减少,也指剥削行为。
6. “薄诉”一句描述了黎族人民表达苦难的困境。他们向官府诉说困苦,但官吏反而生气。 “薄”在这里是语助词,无实际意义,“嗔”则表示“怒”。
7. “戈矢”指的是古代两种武器,即戈和箭。 “戈”是一种长柄横刃武器,可以挥舞打击,也可用于抓援。 “矢”则是箭或弓箭。
8. “朔风”指的是北风,喻义为良士的节操。文章中提到了“显耀声张皇师”,即表现出自己的英雄气概。 “赫赫”表示显耀盛大貌。
9. “锋镞”一词指的是兵器或战争。此处引用《后汉书·西羌传论》:“自脱於锋镞者,百不一二。”的意思是说,在战争中,脱离锋利的兵器就会导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死亡。
10. “西岭”是龙栖岭的别名,位于崖州城西六十里处,高三十丈。山上有一块石柱,因断裂成两段而著称。下面是龙栖湾,那里有一些石头形状像锣鼓,相传当地黎族人听到这个声音时,就会聚集起来掠夺。 后来,官军把这些石头烧掉了,从此寇难消失,但如今仍有这些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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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嶫简介: 明朝诗人,作者信息正在完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