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
《原毁》是唐代文学家韩愈的一篇文章,主要探讨了士大夫之间毁谤之风的根源和危害,并从“责己”、“待人”两个方面进行古今对比。文章开头就提出了其论点:士大夫之间毁谤之风的盛行是道德败坏的一种表现,其根源在于“怠”和“忌”。作者认为,只有怠于自我修养且又妒忌别人的人才会滋生毁谤之风。为了支持这一观点,作者通过对比古今,刻画出了古之君子“责己”的品质与今之君子“责人”的态度之间的区别,以及这种态度所导致的恶果。
在全文中,作者通过对比手法展示了正反两面来说明自己的观点,行文严肃而恳切,句式整齐中有变化,语言生动而形象,刻画出了当时士风,可谓入木三分。在第一段中,作者论证了古之君子“责己”、“待人”的正确态度。在第二段中,作者继续探究“今之君子”的表现,发现其与古之君子存在着明显的区别,即用“责人”、“待己”的态度代替了“责己”、“待人”,从而促成了毁谤之风的盛行。随后,作者通过生动的例子和犀利的言辞,对这种态度进行了深入地剖析,指出其根源在于“怠”与“忌”。
韩愈在文中透露出了个人的愤懑,但在不平之鸣中道出了一个真理:只有爱护人才,尊重人才,才能使人“乐于为善”。本文通过对古今的对比,更是阐明了这一真理。在当时浇薄的社会风气下,韩愈以毒药去治病的态度,力图唤起士大夫们的自觉性和责任感,使其能够追求真正的君子之风。可以说,《原毁》不仅揭示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精神面貌,更具有普遍意义,是一篇富有启示性,值得我们反思的文章。
诗文: 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
闻古之人有舜者,其为人也,仁义人也。求其所以为舜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闻古之人有周公者,其为人也,多才与艺人也。求其所以为周公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周公者,就其如周公者。舜,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周公,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是人也,乃曰:“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是不亦责于身者重以周乎!其于人也,曰:“彼人也,能有是,是足为良人矣;能善是,是足为艺人矣。”取其一,不责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恐恐然惟惧其人之不得为善之利。一善易修也,一艺易能也,其于人也,乃曰:“能有是,是亦足矣。”曰:“能善是,是亦足矣。”不亦待于人者轻以约乎?
今之君子则不然。其责人也详,其待己也廉。详,故人难于为善;廉,故自取也少。己未有善,曰:“我善是,是亦足矣。”己未有能,曰:“我能是,是亦足矣。”外以欺于人,内以欺于心,未少有得而止矣,不亦待其身者已廉乎?
其于人也,曰:“彼虽能是,其人不足称也;彼虽善是,其用不足称也。”举其一,不计其十;究其旧,不图其新: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也。是不亦责于人者已详乎?
夫是之谓不以众人待其身,而以圣人望于人,吾未见其尊己也。
虽然,为是者,有本有原,怠与忌之谓也。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人修。吾尝试之矣,尝试语于众曰:“某良士,某良士。”其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不若是,强者必怒于言,懦者必怒于色矣。又尝语于众曰:“某非良士,某非良士。”其不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不若是,强者必说于言,懦者必说于色矣。
是故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呜呼!士之处此世,而望名誉之光,道德之行,难已!
将有作于上者,得吾说而存之,其国家可几而理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