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

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汉族四川人,葬于颖昌(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郑县)。一生途坎坷,学识渊博,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艺术表现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世有巨大影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书法擅长行书、楷书,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黄庭坚、米带、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同,论画主张神似,提倡“士人画”。著有《苏东坡全集》和《东坡乐府》等

石钟山记

唐朝    苏轼

《水经》云:“彭蠡之口有石钟山焉。”郦元以为下临深潭,微风鼓浪,水石相搏,声如洪钟。是说也,人常疑之。今以钟磬置水中,虽大风浪不能鸣也,而况石乎!至唐李渤始访其遗踪,得双石于潭上,扣而聆之,南声函胡,北音清越,桴止响腾,余韵徐歇。自以为得之矣。然是说也,余尤疑之。石之铿然有声者,所在皆是也,而此独以钟名,何哉? 元丰七年六月丁丑,余自齐安舟行适临汝,而长子迈将赴饶之德兴尉,送之至湖口,因得观所谓石钟者。寺僧使小童持斧,于乱石间择其一二扣之,硿硿焉。余固笑而不信也。至莫夜月明,独与迈乘小舟,至绝壁下。大石侧立千尺,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人;而山上栖鹘,闻人声亦惊起,磔磔云霄间;又有若老人咳且笑于山谷中者,或曰此鹳鹤也。余方心动欲还,而大声发于水上,噌吰如钟鼓不绝。舟人大恐。徐而察之,则山下皆石穴罅,不知其浅深,微波入焉,涵淡澎湃而为此也。舟回至两山间,将入港口,有大石当中流,可坐百人,空中而多窍,与风水相吞吐,有窾坎镗鞳之声,与向之噌吰者相应,如乐作焉。因笑谓迈曰:“汝识之乎?噌吰者,周景王之无射也;窾坎镗鞳者,魏庄子之歌钟也。古之人不余欺也!” 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郦元之所见闻,殆与余同,而言之不详;士大夫终不肯以小舟夜泊绝壁之下,故莫能知;而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此世所以不传也。而陋者乃以斧斤考击而求之,自以为得其实。余是以记之,盖叹郦元之简,而笑李渤之陋也。

古文观止写人写景

浣溪沙·麻叶层层檾叶光

唐朝    苏轼

麻叶层层苘叶光。谁家煮茧一村香。隔篱娇语络丝娘。 垂白杖藜抬醉眼,捋青捣欠饥肠。问言豆叶几时黄。

减字木兰花·莺初解语

唐朝    苏轼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微雨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休辞醉倒,花不看开人易老。莫待春回,颠倒红英间绿苔。

春天

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

唐朝    苏轼

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独。 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 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 自然富贵出天姿,不待金盘荐华屋。 朱唇得酒晕生脸,翠袖卷纱红映肉。 林深雾暗晓光迟,日暖风轻春睡足。 雨中有泪亦凄怆,月下无人更清淑。 先生食饱无一事,散步逍遥自扪腹。 不问人家与僧舍,拄杖敲门看修竹。 忽逢绝艳照衰朽,叹息无言揩病目。 陋邦何处得此花,无乃好事移西蜀。 寸根千里不易到,衔子飞来定鸿鹄。 天涯流落俱可念,为饮一樽歌此曲。 明朝酒醒还独来,雪落纷纷哪忍触。

端午遍游诸寺得禅字

唐朝    苏轼

肩舆任所适,遇胜辄留连。 焚香引幽步,酌茗开静筵。 微雨止还作,小窗幽更妍。 盆山不见日,草木自苍然。 忽登最高塔,眼界穷大千。 卞峰照城郭,震泽浮云天。 深沉既可喜,旷荡亦所便。 幽寻未云毕,墟落生晚烟。 归来记所历,耿耿清不眠。 道人亦未寝,孤灯同夜禅。

写景

蝶恋花·送潘大临

唐朝    苏轼

别酒劝君君一醉。清润潘郎,又是何郎婿。记取钗头新利市。莫将分付东邻子。 回首长安佳丽地。三十年前,我是风流帅。为向青楼寻旧事。花枝缺处余名字。

东坡

唐朝    苏轼

雨洗东坡月色清,市人行尽野人行。 莫嫌荦确坡头路,自爱铿然曳杖声。

留侯论

唐朝    苏轼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

写人

和子由渑池怀旧

唐朝    苏轼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古诗三百首

瑞鹧鸪

唐朝    苏轼

城头月落尚啼乌。朱舰红船早满湖。鼓吹未容迎五马,水云先已漾双凫。 映山黄帽螭头舫,夹岸青烟鹊尾炉。老病逢春只思睡,独求僧榻寄须臾。